这九五后导演讲述的藏地寓言，像“剧本杀”

　　最近，一部独特的藏地电影《一个和四个》进入大众视野。不同于以往大家对藏地题材的印象和想象，这部电影以快节奏的悬疑感和高浓度的人性博弈，为观众带来一场暴风雪里的沉浸式“剧本杀”。

　　暴风雪夜，护林员桑杰的小屋突然闯进了一位自称是森林公安的持枪男子，埋伏并抓捕了疑似盗猎接头人的村民根宝。惊魂未定间，又一名男子持枪闯入，声称他才是真的森林公安。谁是盗猎者？谁在说谎？这场荒野逃杀还暗藏哪些秘密？真相扑朔迷离，一时杀机四起，而屋外始终有一双眼睛在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一个和四个》是95后青年导演久美成列的首部长片作品。他曾凭借这部电影入围第34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第46届香港国际电影节新秀电影竞赛火鸟电影大奖，获得第16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导演和第16届亚洲电影大奖最佳新导演奖。

　　日前，《一个和四个》导演久美成列接受了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专访。

　　这位26岁的藏族导演气质沉静温和，言谈尤为谦逊。他告诉记者，这部片子其实是他在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本科的毕业作品。

　　久美成列在北影念书的4年拍了很多偏类型化的短片。恰在筹备拍片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了藏族作家江洋才让的短篇小说《一个和四个》，被其故事和气质吸引了。

　　久美成列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画面：几个看起来长相彪悍的人在冰天雪地里追逐，后在一个木屋相遇，整个氛围非常刺激紧张，又有男性荷尔蒙爆发的感觉。久美成列觉得，这是很久没能在电影市场上看到的类型，他决定尝试。

　　“这个小说讲了一个发生在西部的故事，你能看到人和人、人和自然之间那种非常直接的对抗关系。同时，这个故事又有谜一样的气质，像护林员那种分不清真假的复杂心理状态，很像我们平时生活中的某种心态。这个故事很有意思，我想把它拍出来。”

　　当被问及电影为何命名为《一个和四个》，背后究竟有何种隐藏意义时，久美成列谈了他的理解。“一个”即代表影片中的鹿，它是人类世界旁观者的存在，具有亘古不变的灵性，是更具分量的“一个”；而“四个”则是代表在木屋中最终决斗的四个人，反射出人类的复杂性。

　　久美成列提到原小说里写，在护林员的木屋前面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人会撒谎，但是马鹿不会”，他觉得很有意思，想借马鹿这个意象表达更深层次的内容。

　　在电影最后，四个人激烈的冲突戛然而止，此时木门骤然打开，门外站着那只护林员救下的被盗猎者割去鹿茸的马鹿。久美成列说，这头马鹿凝视着屋中这一切，会让观众感到整个故事并没有那么“现实”，仿佛那头鹿才是整个事件的幕后操纵者。

　　而这种略显超现实的抽象表达，正是久美成列想赋予《一个和四个》的关键特征：这不只是一个精彩的悬疑故事，而是一个颇有深意的“寓言”，探讨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人性比悬疑更值得被表达。

　　久美成列并不想让观众被复杂的剧情带着走，而是想让大家跟着护林员一起，去感受他这一天经历的内心变化：一开始怀疑大个子警察的身份真实性、慢慢建立信任、一起吃饭后甚至开始分享个人感情故事……可是又有其他人依次闯入时，此前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荡然无存。“这时候你会觉得，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这么脆弱吗？”

　　在电影《一个和四个》的首映礼现场，播放了一支特别的视频：从2005年《静静的嘛呢石》到《塔洛》，再到2019年的《气球》，气质凛冽的混剪画面记录着藏地电影不断的发展与变化，空灵的配乐搭配着充满洁净感的镜头无不涤荡着观众的心灵。《一个和四个》倏而一声枪响，击破了静谧的雪林，一间隐秘的森林小屋内，一场充斥着未知与欺骗的无情杀戮，4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在此上演了一出难辨真假的“狼人之战”。

　　《一个和四个》首映后，有人称赞这将续写藏地电影浪潮的全新篇章；也有人说希望观众能跳出“藏地题材”的思维，而以成熟类型片的视角来看待这部作品。

　　久美成列表示，他盼望大家看了《一个和四个》之后，既能看到他们在这方面的潜力，也可以对藏族电影怀抱更多的期待。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沈杰群 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