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没有筷子和碗的绿叶宴怎么吃?
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位于美丽的云南省西部,屹立在雷崖让山之巅的大金塔与娇小玲珑的银塔,以其异域风情吸引各地游人慕名前往。然而很多人都不知道,德宏是傣文化的发祥地,还是景颇绿叶宴的始作俑者。景颇绿叶宴,从景颇古老的山寨中诞生,既古朴又带点野性,2018年被评为“中国菜”之云南十大主题名宴。
绿叶宴以当地极为丰富的山菜和野味为主,采用传统的烤、煮、炸、腌等手法烹制,用肥大的树叶或芭蕉叶包盛饭菜,用树叶叠成勺、盆盛汤,因满席翠绿、全不用碗筷而得名。在翠绿繁茂的竹林间,面对一桌绿色的绿叶宴,入口的都是大自然的滋养,真是洗心又洗眼,怡情怡性。
前不久,在德宏州的绿叶美食体验馆,记者见到绿叶宴的非遗传承人石木介,体验了制作过程,还品尝到了纯正的景颇口味。年过六旬的石大姐带领几个妇女制作菜品,看不见刀、炉子,一款款漂亮的食物便出现在她们灵巧的手下。一眼望去,满目绿色,就连餐桌也铺满绿色的芭蕉叶。一片片宽大的绿叶,就是一个个别致的“菜盘”,“盘”中装满精心烹饪的美食,米饭用植物染出红、黄色,摆成心形,有营养又漂亮,这是她们热情好客的生动表达。
没有筷子怎么吃?看着我的疑惑,石大姐笑着介绍,景颇人都是用手抓饭,包括各种小菜,吃的时候左手抓菜,右手抓饭。她自豪地说:“景颇菜最大特点就是绿色:所有的食材,小到每一样调料,全都是野生的,是真正的原生态。”
为什么所有菜品都用芭蕉叶盛放?原来这是源于景颇人原始生活方式的沿袭。过去,景颇人居住在深山密林,生产是刀耕火种,住的是草房木屋,吃的是山茅野菜和猎物野味,这样的生活条件,加上德宏长年湿热多雨的亚热带气候,自然形成了景颇绿叶宴这样的饮食习惯和饮食文化。
见我惊讶,她进一步说明,景颇人喜欢狩猎,他们打到什么猎物,就地架火,随手折下芭蕉叶,做成锅烧菜,做成碗吃饭,山林之间,任何地方,坐下来就能大快朵颐。只要有米有盐有火柴,就能够在山上就地取材做出一顿美餐来,饭是用竹筒烧的,酒杯也是用竹筒做成的,菜是用竹筒舂的,盛菜的是青翠的芭蕉叶。吃的是山里采来的野生菜、野生果和跑山的土鸡。水沟边扯把野香菜、芹菜、鱼腥菜,撒些盐巴辣子,放在芭蕉叶上揉一揉,一道拌菜就成了。也可以林地里摘些苦茄、苦子、山苍子等野生果,放进竹筒里舂几下,就是好吃的景颇舂菜。如果河里捉到鱼虾,或找到蜂儿、竹虫、鸡枞,釆些缅芫荽、荆芥等佐料拌拢,用芭蕉叶包好埋进火灰堆里,叫包烧。
入乡随俗,边听讲边抓吃。景颇特色菜撒苤,灵魂全在蘸水,微苦,却清凉回甘。至于烤鱼烤肉、芭蕉叶包肉等,一口一口,完全停不下来。就着景颇水酒,入口清爽,回味醇厚。石大姐指着景颇水酒笑言,它是用48种原生植物酿制而成,是她费尽心思还原出这一古老配方的。
关于景颇水酒,还有个美丽的传说:很久以前,景颇寨子有个勤劳的小寡妇,一次她晒篾片时,一只小刺猬不小心被困在里面。小刺猬自言自语说:“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个酿水酒的秘方。”小寡妇放了它,回去之后依方酿酒,结果猪呀鸡呀,喝了一个倒一个,寨子里的人喝了肚子痛。原来秘方是假的!后来,小刺猬又被缠在篾片里,求饶说:“那天怕你不放我,说了假方,这次我是真心真意说给你。”于是小刺猬一口气说出48种植物配方。小寡妇还是有点担心,三天以后,她把酿好的水酒让小刺猬喝了,看它没事才放它走。寨子里的人一尝,非常好喝。
景颇水酒的神奇秘方一代一代被传了很久,但现在,古老的秘方只存在于极少数老人的唱词里。为了不让水酒技艺失传,西山乡的石木介大姐遍访景颇老人,从他们的唱词里把48种植物挖掘、记载下来,教给年轻人酿制水酒技艺,使它传承下来,让更多人品尝到它甘之如饴的口味。
有句话说: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要我说,越留得住的传统,越具有生命力。
文/本报记者 李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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