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大会到底哪里不对劲？

◎郑捕头

　　最高7.9分，最低4.9分。这是《脱口秀大会》的豆瓣评分，最低分属于开播不久的第五季。这多少反映出相当一部分观众对本季节目的初体验：不乏亮点，槽点更多。

　　在周迅和那英之前，观众大概不会想到，原来领笑员也可以成为《脱口秀大会》的槽点。

　　第二季《脱口秀大会》开始设置领笑员身份，于谦和吴昕长期在嘉宾席就座。于谦的专业同属喜剧范畴，时常拿脱口秀和相声进行比较，很多说法比较中肯。吴昕大部分时间是在大笑，点评也都是凭感觉，但对喜剧表演还是有朴素的认识。

　　第三季节目出圈的原因，不仅包括杨笠等人的表演，也包括罗永浩的点评。截至目前，他是最称职的领笑员，懂脱口秀，会脱口秀，拍灯还具备“大局观”。张雨绮拍灯率性，但中外脱口秀表演她也没少看，不算外行。杨天真看脱口秀也许不多，但对人有独特的洞察，点评令人服气。第四季的大张伟大事不糊涂，杨澜尽管过于正襟危坐，但没有对比赛结果产生过大影响。

　　到了第五季，问题来了。那英在唱演类综艺中总被称为走错片场的喜剧人，大大咧咧的她在《脱口秀大会》不止一次替别人拍灯，但她对喜剧多少是有认知的，哪怕立功不多，但也说不上闯祸。可周迅就不一样了。论影视表演，从十几岁到现在几乎从不让人失望，但在《脱口秀大会》的突围赛阶段，几乎掌握“生杀大权”的她，却屡屡让人跌破眼镜。

　　因为她有意无意的“疏忽”，口碑甚好的脱口秀演员小鹿被初出茅庐的拉宏直接淘汰。很容易看出来，周迅对喜剧或脱口秀的理解，可能还不及一些普通的脱口秀爱好者。无论是演员表演时她的反应，还是随后的点评，总是显得不合时宜。好在周迅和那英并不是常驻领笑员，突围赛之后，张杰、杨超越登场。

　　尽管有领笑员的个人趣味影响，但决定比赛结果的关键一定还是演员，还是表演本身。《脱口秀大会》第三季之所以引发空前关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首次引入了比赛机制。

　　在本季节目竞争激烈的突围赛阶段，引发最大争议的是两个人的比拼——“老人”小鹿和新人拉宏。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场景，在《脱口秀大会》并非首次，只不过这一次更“惨烈”。

　　小鹿从事脱口秀表演多年，而且长期在线下演出，已经开过多次个人专场，是国内最优秀的女脱口秀演员之一。这次她初登《脱口秀大会》舞台，从年龄不焦虑讲到周杰伦代言电动车，既有个人表达也有炸场爆梗，大部分观众一定以为小鹿这把稳了。随后，年轻up主拉宏蹦蹦跳跳地登场，讲起自己在上海当楼长的经历，BBQ、拴Q、“我真的会谢”等流行语频出，赢得四灯，小鹿黯然离场。小鹿到底输在哪里，拉宏又赢在哪里？

　　小鹿具有多年舞台经验，她没有选择预判会炸场的稳妥段子，哪怕这是一场比赛。尤其台下坐的大部分是年轻人，她讲“过来人”对年龄的看法，是有一点冒犯意味的。小鹿“原教旨主义”的表演没有错，拉宏“毫无章法”的表演好像也没有错。拉宏的突围赛呈现出来的状态主要是可爱，她的表现和典型的脱口秀基本不搭边，但对比赛当天的观众来说，他们感受到的是拉宏鲜活的感染力。

　　参加《脱口秀大会》的大多是笑果文化的签约演员。他们的表演中有两种反复出现的内容：一是疫情遭遇，二是“内部梗”。

　　“内部梗”这件事，在上一季节目就出现端倪。本季调侃内部人的表演比比皆是，一方面当然是追求效果，另一方面也是生活体验不足，或者懒惰使然。但就像谐音梗和流行语一样，专业脱口秀演员不宜大讲，哪怕明知它好用。

　　讲个人感受和细微洞察才是目前播出的几期节目里最好的表演。比如伟大爷讲妈妈的阿尔茨海默症，House讲股票投资，邱瑞讲网络购物，鸟鸟讲黑暗料理，童漠男讲老年远景，House甚至还引发了“股市异动”。

　　新人方面，毛豆身份特殊，王十七经历传奇，黄大妈的意义则凸显脱口秀不应该只属于年轻人。《脱口秀大会》的大部分演员都是二三十岁，讲的也都是这年龄感兴趣的事情；全国各地的脱口秀俱乐部中，年轻演员更是占据绝对的主体。但成熟的脱口秀市场不该是这样，黄大妈现场获得四灯，也是在向观众昭示，每个年龄段都有表达需求，也都可以在脱口秀舞台上聊聊自己，散发魅力。

　　《脱口秀大会》第五季欢乐和遗憾同在，有一个问题不得不面对，脱口秀表演到底适合不适合比赛？

　　比赛带来精彩和流量，但对脱口秀演员的“伤害”也不小，“文无第一”偏偏要角逐，输出节奏超快，势必对他们形成困扰和过度消耗。而且对观众来说，也容易造成一种错觉，认为脱口秀就是这个样子。其实除去比赛因素的现场脱口秀，与《脱口秀大会》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和氛围。节目给了演员名气和收益，也让脱口秀行业渐成气候，但脱口秀的根还是在线下，更大的魅力还是在剧场。那里没有比赛，没有罐头笑声，没有刻意剪辑，也没有让人失望的领笑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