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涛：从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表述看明年政策抓手

　　今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与此前的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形势判断相关表述。

　　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表述是“有效需求不足、部分行业产能过剩、社会预期偏弱、风险隐患仍然较多，国内大循环存在堵点，外部环境的复杂性、严峻性、不确定性上升”。今年的相关表述是“国内需求不足，部分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群众就业增收面临压力，风险隐患仍然较多”，相较去年明确提到了部分企业和群众的压力。新闻稿开篇和结尾多次提到对当前形势的判断，强调要正视困难、坚定信心、保持清醒、迎难而上。

　　这带来内容上的两个变化。

　　一是行文结构出现变化，更加明确短期目标。会议新闻稿在工作总基调之后增加了一个专门描述具体目标的段落，即“保持经济稳定增长，保持就业、物价总体稳定，保持国际收支基本平衡，促进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增长同步”。单独成段说明政策对短期目标更加重视。

　　二是加大逆周期调节力度。财政政策要求更加积极，明确了“提高财政赤字率”“增加发行超长期特别国债”“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发行使用”，相当于广义赤字的每一个分项都要加码。时隔14年，货币政策更是罕见地重新回到“适度宽松”的立场。

　　从会议新闻稿内容来看，预计明年政策的抓手主要是两方面：短期靠消费，长期靠改革。

　　消费毫无疑问是明年稳增长的重点。一是加强对居民收入的兜底，比如推动中低收入群体增收减负，适当提高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提高城乡居民基础养老金，提高城乡居民医保财政补助标准等。二是“两新”政策加力扩围，更加关注服务消费。相比于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振新能源汽车、电子产品等大宗消费的提法，今年会议明确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提到的消费品类主要为服务消费，比如“创新多元化消费场景”“促进文化旅游业发展”“积极发展首发经济、冰雪经济、银发经济”。预计明年消费补贴范围会进一步拓宽到服务消费领域。

　　改革的重点是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和新一轮财税体制改革，也是明年全国两会后的重要政策看点。本次会议提出5个统筹(有效市场+有为政府，总供给+总需求，培育新动能+更新旧动能，做优增量+盘活存量，提升质量+做大总量)，平衡短期压力和长期转型，短期稳增长的目的还是长期促改革，不会走老路、强刺激。

　　与去年一样，今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政策的一致性，要求增强政策合力，明确要“加强财政、货币、就业、产业、区域、贸易、环保、监管等政策和改革开放举措的协调配合”，协调监管与稳增长的一致性，说明监管环境可能还会边际放松。

　　如何评估明年的政策节奏？会议强调“各项工作能早则早、抓紧抓实，保证足够力度”，意味着政策要做好充分准备，实际行动和外部压力的变化息息相关。

　　如，货币政策确定为“保持流动性充裕”，明确提出“适时降准降息”，符合货币政策立场由“稳健”向“适度宽松”的转变。财政政策需要经过全国人大的审批，货币政策较为灵活，可以做到“能早则早”，预计“适时降准降息”的窗口可能在今年底或明年初。

　　货币政策的另一个看点是“探索拓展中央银行宏观审慎与金融稳定功能”。会议要求“创新金融工具，维护金融市场稳定”。目前央行已在公开市场操作中开展国债买卖，调控流动性的同时调节国债利率曲线，起到稳定债市的功能。未来稳定股市也有望列入央行的金融稳定功能，可以对流动性创新工具保持期待，但不是QE(量化宽松政策)。

　　其他方面，本次会议相比去年提到具体科技行业较少，仅有“人工智能+”，但强调“整治‘内卷式’竞争”，这是改革转型的一部分。地产政策思路未出现大的变化，措辞上使用了“持续用力”“加力”“充分释放”，基调更积极。

　　总的来说，政策对当前形势判断准确、对明年目标设定明确。战略上提高对短期目标的重视，但以不走老路为底线。战术上保持发力节奏的灵活性，但靠前储备资源。

　　作者：宋雪涛 天风证券研究所宏观首席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