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特稿)用考古拼图“重现”金中都
中新社北京12月28日电 题:用考古拼图“重现”金中都
中新社记者 徐婧
北京金中都大安殿遗址的“北京建都纪念阙”上,刻有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撰写的《北京建都记》:“金朝继起,于贞元元年即公元一一五三年,迁都燕京,营建中都,此乃北京正式建都之始……”对很多民众而言,这是认识北京建都史的“第一块拼图”。
1990年发掘的大安殿遗址,通常被视作北京金中都考古发掘工作的开端。2024年,考古工作者在金中都发掘出城门遗迹——处于外城西南的端礼门,为都城布局研究增添了新的坐标。
“金代在中国古代社会发展中起着承前启后的过渡作用。”北京市考古研究院研究馆员丁利娜说,唐代的都城为封闭式的里坊,宋代时出现了沿街可设买卖摊位的街坊。到了金代,仿照北宋东京城营建的金中都在旧城区域保留了一些里坊结构,而在新扩建的外城设置了开放性的街巷,为后世的都城格局奠定了基础。
从文化特征看,由北方民族统治的金中都,仿照了中原都城的中轴线布局、“工”字形的宫殿形制;保留北方民族“逐水草而居”的特点,并将其进行改造,建成多处皇家园囿,这些都让这座“融合性都城”成为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形成的重要见证。
丁利娜将金中都的考古发掘比作“拼拼图”。“考古发掘有主动性发掘、配合性发掘和抢救性发掘,位于西城区和丰台区一带的金中都是一处古今重叠型城址,叠压在北京城区的地下。”她说,受上述条件所限,并按照2014年以来北京实施的考古前置要求,当前金中都的考古发掘都是配合性发掘,这意味着考古工作者要在一个个地块间“拼凑”出金中都的全貌。
20世纪40年代以来,考古工作者对金中都遗址陆续开展了调查和勘探工作。1990年,金中都最核心的宫殿——大安殿被锁定在北京的西二环边。30余年来,金中都陆续发掘出水关、兵营、城墙、城门、道路、护城河等重要遗迹。
伴随端礼门的揭露,城门基部的建筑结构被探明。丁利娜说,在端礼门两侧的墩台下,有三层规整的铺砖,这样夯实的建筑基础在其他城址尚未发现完全相同的做法,补充了人们对都城营建的认知,也彰显了金中都建造中蕴藏的匠心精神。
考古工作者曾计算过一组数据,当前对金中都的考古发掘在每年5000平方米左右,即便这个数字扩大到每年1万平方米,将占地25平方千米的金中都城全部发掘完也要2500年。因此,今天考古发掘的目标并不是完全揭露,而是在全面勘探的同时,对重点位置进行发掘,还原金中都的真实面貌,最终“复原”金中都社会。
一个个考古成果面世,让人们正在接近这一目标。近年来,考古工作者厘清了金中都城的四至范围、占地规模、皇城核心区的位置和水系走向等。随着出土遗物渐丰和后续研究的开展,当时的社会生活图景被逐步揭开。
金中都的城址中发现了围棋子、象棋子、骰子等,丰富的娱乐工具让人们得以窥见古人精神世界的一隅;城墙内外,大量的石礌遗物为复原金人与蒙古军激战的场景提供了依据;遗址内的残瓷片来自今天多个省份的窑口,显示出当时活跃的文化交流和商品交易……丁利娜说,得益于科技考古的发展,通过对金中都遗址土质的分析,证实当时的餐桌上已有小米、小麦、稗类等食物,而考古发掘本身就是最大的“惊喜”。
“今天的金中都已成为了解北京城市发展的一扇窗口。”丁利娜说,昔日的金中都大安殿上建起遗址公园,在北京考古遗址博物馆(金中都水关遗址),观众能见到金人曾使用的围棋子和瓷片。玻璃展柜前,跨越数百年的文物绽放新彩,金中都的城市拼图正渐渐补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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