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塑料污染 发力环保教育——民进中央在江西开展长江生态环境保护民主监督考察调研侧记

　　“你买咖啡附带的是什么吸管？”

　　“可降解塑料吸管，包装写了是PLA(聚乳酸)STRAW。”

　　“那杯子呢？”

　　“冷饮用塑料杯，热饮用纸杯。”

　　跟随民进中央特邀专家调研组在江西省的几个县城和乡镇调研多日后，《中国新闻》报记者一回到市区就买了一杯咖啡。调研组的成员之一——民进中央长江生态环境保护民主监督工作特邀专家、上海市环境科学研究院副院长林卫青见状，和记者展开了这段一问一答的对话。

　　2024年，长江生态环境保护民主监督工作进入决定性的第四年。1月7日至12日，民进中央调研组在江西省吉安市、赣州市先后开展随机调研和集中调研，并召开调研座谈会，聚焦塑料污染治理和生态环境保护教育。

　　塑料污染治理：关键小事关乎国之大事

　　塑料垃圾污染治理情况是各民主党派中央、无党派人士开展长江生态环境保护民主监督的八个重点监督内容之一，也是民进中央此前尚未开展的工作内容。这件人民群众关心的关键小事，关乎生态文明建设的国之大事，将是民进中央今年开展民主监督工作的着力点之一。

　　“劝君不烧也不埋，咱把废膜拉去卖。”“捡拾废膜能赚钱，秀美山川换新颜。”在赣州的村镇里，不少地方都贴着这样红纸黑字的大白话标语，简单直白、朗朗上口。

　　于都县罗坳镇阳阳农资服务部是当地政府设立的农药包装废弃物回收站点。在这里，政府出资回收农药瓶进行统一处理，回收价格高于普通废品回收站。“‘有钱拿’是发动老百姓回收废瓶子最有效的方式，”该店老板向调研组介绍，“有些老奶奶还会为了挣这个钱，出去捡以前丢的瓶子。”

　　在石城县屏山镇农膜回收网点，调研组一边听当地工作人员介绍，一边翻看2023年该网点农膜回收工作的台账：2023年农膜总用量1371吨，总回收量约1256.7吨，总回收率约91.66%，高于国家要求的到2025年全国农膜回收率达到85%的目标要求……

　　了解了基本工作模式后，调研组专家们开始对乡镇和村里的干部“发难”：“如果回收工作做得到位，还需要推广使用可降解的地膜吗？”“以后没有执法部门介入，老百姓还会‘听话’吗？还会继续回收废瓶子吗？”

　　他们也一一作出回答：“需要。地膜不能做到100%的回收，风吹日晒肯定会有损耗。”“我们无法保证，所以还会寻找多种激励机制，形成回收工作的‘组合拳’……”塑料污染治理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产品生产、消费、回收、处理、再生利用等诸多环节。回收到位，在处理和再生利用的环节也不能“掉链子”。

　　在吉安市绿色分拣中心，负责人介绍了他们的回收、处理工作机制，也向调研组说明了目前的工作难点。“像这样牛皮纸色的纸箱，经过除胶处理后，用途广泛，卖出的价格最高；而包装上有彩色喷绘或是缠了大量胶带的箱子，只能当作最次级的填充物处理，价格最低，是‘赔本的买卖’。”

　　复杂、过度的商品包装也会使其再利用的难度增大，价值减小。“这些经济性较差的低值废塑料回收及资源化利用问题亟待突破。”民进中央调研组专家、生态环境部固体废物与化学品管理技术中心正高级工程师刘刚说。

　　环保教育：突破思维定式“见缝插针”宣传环保

　　1月11日，正当本次调研进行时，《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美丽中国建设的意见》发布。意见指出，要坚持做到全社会行动，把建设美丽中国转化为全体人民行为自觉，形成人人参与、人人共享的良好社会氛围。“环保工作靠宣(传)教(育)起家。”在座谈会上，生态环境部宣传教育司副司长赵莹再次强调了这句环保界公认的道理。

　　“如果每个人都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造成人类自身生存危机的一个重要因素，大家的生活方式可能就会有所改变。”民进中央常务副主席、长江生态环境保护民主监督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朱永新说。三年来，民进中央注重发挥党派特色，持续关注生态环境保护教育问题，并且开展了一系列生态环境保护教育宣讲和各类公益活动。

　　绿色校园、无废校园……近年来，各地学校开展环保教育的力度不小，也取得了显著成效。同时，不少地方也在探索新工作方法，让环保教育直达更多受众。

　　一到放学时间，安福县平都三小门口的 LED屏幕上就开始滚动播放环保教育宣传片。校方利用家长等孩子的时间，“见缝插针”地对他们进行环保宣传。

　　现场一位家住学校隔壁小区的二年级学生家长对学校的环保教育颇有感悟：“小孩回家会跟我说老师怎么教他们进行垃圾分类，还在家中攒起了饮料瓶，说要送去回收。有时校长早会时对学生的‘耳提面命’会通过大广播传到小区里，我都知道他们在校内乱扔垃圾的话要扣多少分。”

　　在民进中央教育委员会主任、北京师范大学国家高端智库教育国情调查中心主任张志勇看来，生态文明教育还应与中小学的科学教育、道德和法律教育以及生活教育相融合。“在科学教育中，让青少年知道污染的形成原理，再通过道德和法律教育让他们树立正确的生态文明观；最后是生活教育，让他们学会低碳绿色的生活方式。”

　　在安福县平都镇孔庙广场，调研组看到了生态环保教育是如何“进入”铁井社区的——乡音浓重、朗朗上口的民歌讲述着每个人在生活中力所能及的环保小事；以当地方言演出的情景剧述说着乱排污的危害，警示你如果往河里乱倒污水就得“蹲大牢”；政府工作人员发放的绿色环保袋上印着减塑降塑的标语，内里还有《生物多样性小百科》。

　　“环保教育的着力点在于突破人类中心的思维定式。”朱永新说，“长期以来，我们的教育奉行的是人类中心主义，考虑问题的出发点都是以人类为中心。其实，人类绝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它跟环境、生态以及其他的生物形成一个生命共同体。”

　　民主监督：出其不意，先行一步

　　“不去‘示范点’，我们要看‘非示范点’。”刚考察完一个调研点，调研组就拒绝了当地政府工作人员的下一个推荐。他们乘坐的小巴，偏离了既定路线，朝着计划外的地方驶去。专项民主监督，有时就是这么的“出其不意”。正是靠这种出其不意的暗访式随机调研，民进中央发现了一批关键问题，让民主监督真正体现出问题导向。

　　2021年起，民进中央先后组织40余批次调研组赴江西各地开展多种形式的调研，并取得了不少成果。

　　“新年上班第一天，参加了一个关于船舶污染治理和减排技术的小型研讨会。几乎全程英文，好在有翻译，略懂了那么点。”这是民进中央参政议政部民主监督工作处干部张登舟2024年的第一条朋友圈。工作节奏上无止无休，工作方式上注重学习、不当门外汉，是民主监督工作的真实写照。

　　“与此前脱贫攻坚民主监督工作相比，长江生态环境保护民主监督工作专业性更强，更‘讲科学’”，张登舟在调研途中说，“扶贫工作做得如何是很直观的，就看老百姓生活水平是否提高，房子怎么样，平时吃什么、穿的如何。但生态环境保护的工作成果光靠肉眼看不准确，比如水体黑臭现象背后可能是污水管网建设、污水收集处理的问题，我们要看数据、看指标、看现场，追踪溯源。”

　　在了解“当地政府在做什么”的基础上，民主监督还需“先行一步”。不仅要看到目前存在的问题，还要警惕将来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在可降解材料制成的吸管、购物袋、饭盒在生活中已“铺天盖地”的今天，很多人不曾想到：“可降解材料”和“不会污染”之间能否划等号？在座谈会上，林卫青对此表示担忧：“生物降解需要满足特定条件，如酶的浓度、微生物的菌株、温度、 pH值、供氧等，在自然环境中很少存在，其自然降解速度不一定快于普通塑料。一些生物降解塑料是由生物基聚合物生产的，其对环境的影响还需要进一步评估。”

　　2023年，民进中央报送“直通车”建议2篇，提交党派提案5篇，形成反映社情民意信息30余篇，向江西有关地方党委政府及时反馈问题线索30余条。江西国考断面水质优良比例97%，高出全国平均水平9.9个百分点，长江干流和赣江干流稳定在Ⅱ类水质，设区市集中式饮用水源地达标率为100%，生态质量指数居全国第3……一个个数字，组成了民进中央在助力江西长江生态环境保护工作中亮眼的年度成绩单。

　　2024年，民进中央要如何前行？朱永新在座谈会上给出了思考与期待：“我们将聚焦中央关注、江西关切的几个实际问题和2025年要完成的几项重要任务、关键指标，深入开展监督调研，注重回头看，注重协助地方解决实际问题。还将发挥自身作用和界别优势，与江西一道全面总结和宣传江西经验做法，讲好新征程上多党合作、长江保护的江西故事。”(完)(《中国新闻》报作者 尹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