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借“夜骑潮”做“黑生意”?
夜色中迎着微风骑行,看向镜头莞尔一笑……一段段经过剪辑的“夜骑”视频在网上引发讨论。
记者调查发现,京城“夜骑”的火热,让一些人动起了赚钱的心思,出租自行车和陪骑跟拍都成了生意,其中有着不小的安全隐患。
■ 直击 ■
单手骑车带娃让人捏把汗
秋日北京的夜晚凉爽宜人,每天都有大量市民、游客来到长安街,体验骑行的乐趣。晚上8时,长安街灯火辉煌,自行车车流如潮。其中部分车辆虽然颜色不同,但款式相似,有些还印着“租车”的文字和二维码。可以看出,这些车辆都是出租的自行车。
记者发现,长安街上的出租自行车大多数是可以带小孩的亲子车,在车座前面或后轮上方设有儿童座椅,也有一些车辆则是前后各装有一个座椅。
与追求速度的骑行爱好者不同,骑着共享单车、亲子车的游客显然更重视沿途的景色。从距离天安门城楼约200米开始,不少骑行者便降低车速甚至停下车,掏出手机记录风景,常常让紧跟其后的骑行者躲避不及。尽管有交警不断催促,提醒他们赶紧离开,但还是容易造成堵塞。
当遇到前方有公交车停靠时,单手扶把的骑行者往往准备不足,仓促刹车,看着令人担忧。特别是骑着亲子车的游客,由于保持平衡的难度较大,单手扶把时更容易把自行车骑得摇摇晃晃,在路上直“画龙”,不时有车速较快的公路车从他们旁边骑过,着实让人捏把汗。
■ 生意 ■
待租自行车藏在角落里
记者连续多日调查发现,尽管相关部门日前已进行过执法打击,但在利益驱使下,租自行车的商家还在与执法部门打游击,以更为隐蔽的方式存在,且租金押金收费混乱。
在长安街附近,一位骑着亲子车的女士告诉记者,自己是在南池子大街租到的车。“租金是100元两小时。有个人一看到我带着孩子,就来问我租不租车。”
夜幕降临,南池子大街有不少骑着亲子车的游客。“现在查得严,不知道还有没有。”记者来到一家特产超市,询问能否从这里租车,老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表示“你可以去停车场那边看看,那边可能有人”。
有商家介绍,现在对于租赁亲子车管得很严,这条街应该没有太多车了。记者顺着一名商家指向的位置,去到南池子大街皇史宬西门附近。昏暗灯光的树荫下,几名男子警惕地站在路边张望。“你要不要?50元你骑就行,300元押金。”一名男子正在给一家三口介绍价格。游客扫码支付后,跟随其来到一处公厕附近,在墙边的角落里,男子推出一辆亲子车。
在南河沿大街上,也有店铺在暗中出租自行车。一个商家把记者带到附近一处安静地点,掀开一个不透明的防尘罩,两辆自行车就藏在下面。不远处的另一家店铺老板则直言道:“这两天正查呢,我的车都搁库房了。”如果想租亲子车得提前预约。店门口摆着几辆单人自行车,也是用于出租的。“能带小孩的50元两小时,单人的是30元。”
■ 调查 ■
陪骑跟拍成了一门生意
在租车市场混乱的同时,有些人还做起了另一门生意——跟拍。
南池子大街的一家便利店是网上的热门租车点,但记者前往咨询时,店员却称“现在不让租车了”。不过,提到跟拍,她随即道出了另一个“套路”。“跟拍是199元。你可以骑共享单车来,我们有儿童座椅可以租,租金是30元。”
在线上内容平台上,多位“跟拍师”发布跟拍视频吸引关注,引导游客添加微信来咨询和预约。有些人只负责跟拍和后期剪辑,价格多为249元。也有人提供租车、跟拍、剪辑的一条龙服务,加起来299元。其中一位“跟拍师”对记者说:“拍摄40分钟左右,出8到12段不同角度的视频。长安街骑行不允许停车,要找机会停下来拍两张照片。”
有网友对视频的拍摄提出质疑:“他骑车怎么拍我?很担心摄影师安全。”记者了解到,跟拍的方式主要是和游客一起骑车,一只手扶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摄像。
“拍了几个月了,这个放心。”针对跟拍过程是否安全的疑问,“跟拍师”们纷纷表示不用担心,还有人斩钉截铁地对记者说:“肯定安全。”然而,在线下店铺中,有店员给记者看了一段未经配乐的跟拍视频,从中可以听到“跟拍师”说着话引导游客看向镜头,显然两个人骑车时都没有看着前方的路。
“不论是自行车出租者,还是提供跟拍业务者,收取相关费用提供所谓服务,本质上是一种商业行为。”北京护宪律师事务所律师李雪冬分析,既然是要对外经营,首先要有承租资格,或者相关部门明确许可的经营范围,否则就涉嫌非法经营。从民法典民事责任的角度来说,拥有经营资质,这是第一位的。
■ 风险 ■
不签协议出了事故该找谁
“我这车是租的。”在长安街南侧,一位带着小孩的男士正要向长安街骑行。当记者问到具体租车地点时,他连连摆手说:“别去了,骑起来太晃了!”
这些亲子车来自什么渠道?是否有安全隐患?记者调查发现,大多数提供租车服务的人,无需任何证件或协议,也对车辆来源、安全责任闪烁其词。
“一般给他们钱就好了,留个联系方式,车骑回来就行。”南池子大街一名商户说,据其了解,租亲子车不用押任何证件,或者签什么协议。这一点,在后续采访多位商户和游客的口中得到证实。
不押证件或不签合同,万一出现安全事故或者找不到人时怎么办?对于安全问题,一名租车者打马虎眼说:“车没问题。再说你能骑多快?安全肯定没问题。”
不仅如此,有些人在租车时对于车辆也存在不实宣传。采访中,有租车者指着前后都装有座椅的亲子车告诉记者“可以一个大人带两个小孩”。实际上,《北京市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办法》规定,成年人驾驶自行车可以在固定座椅内载一名儿童。
李雪冬认为,游客在租用自行车或购买跟拍业务时,仅凭扫码转账,留下手机号就“开始服务”,这种行为带来的安全风险和追责风险都很大。一方面,在骑行或被跟拍过程中,一旦因自身原因引发事故,他人无需承担赔偿责任,安全风险偏大。另一方面,自行车出租方的担保责任容易流失。“如果因为车辆质量等原因发生事故、造成伤害,仅凭扫码转账记录很难找到对方,容易造成后续赔偿主体不清,骑车人自行承担责任,这是更大的风险。”
在游玩过程中,一旦发现有类似涉嫌非法经营等不法行为,李雪冬建议游客可以先向城管部门、市场监管部门以及属地投诉举报。而一旦产生了安全伤害后果等情形,要第一时间固定好证据,并且报警,以便于后续维权。
记者致电南池子大街、南河沿大街所在的东华门街道,工作人员表示,租车是无照经营,对市场和交通秩序都有所扰乱。综合考虑安全原因,相关部门正在对这种经营行为和车辆进行整治。
本报记者 相旭阳 李松林 文并摄
(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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