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老年人“埋”在短视频里的情感需求
农村独居老人有了相好的,想跟儿子捅破窗户纸,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只好各种暗示儿子,可身为武术教练的儿子神经大条,一再误解父亲本意,结果闹出不少笑料,直到儿子在隔壁奎叔的点醒下翻看父亲的抖音号,才恍然大悟……1月31日,抖音联合新华网推出了银龄关怀公益微电影《你这老头》,片中讲述的一对中国式父子在生活中因沟通错位发生的闹剧,引发了不少网友共鸣。
在春节将至之际,短片发出的呼吁——“不能日日陪伴,也要时时关心”,也引起了很多网民对“如何孝敬父母”的思考。
长期以来,由于跟子女分离、跟社会脱钩,很多空巢老人都被孤独感、落寞感所困。与之境况相似的还有“老漂族”,许多老漂族为了帮子女带娃不得不离开熟悉的人和环境,尽管能免受独居之困,可社交萎缩也会带来强烈的不适感。
因代际分居或小家庭本位等因素,大量老年人的情感需求并未被子女亲人看见。就算有所感知,有些人对老年人情感需求的认知仍局限在亲子关系上,停留在“不让老人操心就行”上,完全忽视了老年人自身的内心需要。
今年7月,讲述老年人情感处境的电影《我爱你!》上映,片中空巢老人跟拾废品的孤寡老太偶然相识后渐渐互生情愫却遭遇诸多阻碍、收废品老人守护患阿尔兹海默症妻子却遭到子女漠视的情节,就引起了很多人对老年人情感需求的讨论。
《你这老头》聚焦的同样是老年人的情感需求,只是切换到了父子沟通视角:父子之间沟通错位、误会频出,好在儿子最终明白了父亲真正的情感需求,桥梁就是短视频——他在父亲的抖音号里看到了父亲对“找个老伴”需求的迂回表达,在留言区看到了父亲跟相好者桂花大娘的互动,由此读懂了父亲藏于心底的那份心思。
这来得颇为“写实”:在老龄化社会跟互联网社会相遇的当下,短视频确实为大量老年人“线上再社会化”提供了接口,也为全社会看到老年人精神困境提供了窗口。
揆诸现实,短视频已成银发族融入数字时代重新“打开”自我的重要途径。
囿于与工作相关主要社会角色消失、社会关系网缩小、社会参与度降低等情况,老年人群体的生活丰富度与精神丰盈度经常会大幅下滑。
但老年人也有爱与被爱的情感需求,他们也渴求连接、渴望沟通、渴望表达,也希望被陪伴、被关怀、被需要。
在数字化时代,看文章、玩游戏、网购等娱乐方式为老人提供了更多样的数字生活,但高理解门槛会让许多老人被阻挡在数字鸿沟之外,产生“跟不上时代”的既视感。短视频的出现则填平了这道鸿沟:理解门槛低、操作难度低,内容丰富度高、场景化程度高,感染性强、吸引力强等属性,决定了短视频更容易成为老年人触网的“第一触点”。
从现实情况看,“刷、转、拍”短视频已成很多老年人进行自我表达、实现人际联结、找到情感归属的新生活方式。
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此前发布的《中老年人短视频使用情况调查报告》,就曾总结了短视频增进老年人社会参与的具体类型:作为老年人保持与家人朋友交流的工具,短视频强化了老年人的代际联系、降低了老年人的孤独感、服务了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作为老年人获取信息的渠道,短视频满足了老年人的精神需求、帮助老年人了解了社会变化、促进了老年人的社会融合和社会适应;作为老年人展示技艺、分享知识的平台,短视频有助于老年人实现原职业以外的自我认同。
多个报告显示,调查发现使用短视频的老年人抑郁倾向更低,心理健康状况更好,主观幸福感也更强。原因并不复杂:通过短视频接收新信息、学习新技能,能帮老年人延缓认知能力的衰退、增进他们跟子孙的代际交流;通过短视频分享自己生活、关注朋友动态,跟熟人以点赞、转发等方式互动,也能帮老年人扩展社交半径,增添生活幸福感。
正因如此,短视频还是全社会尤其是子女了解老年人情感需求的有效渠道。
说起老年人刷短视频,伴随“沉迷”“被骗”等字眼而至的刻板印象,经常会成为社会的认知锚点。无论是沉迷问题还是坑老现象,都提示着平台在“适老化”建设上当持续完善。但这类刻板印象不该影响大众对短视频之于老年人的多面价值的积极正视。
对很多老年人来说,短视频是他们自我表达的载体,他们也许会出于不愿打扰孩子、亲子沟通错位等情况考量,跟子女仅保持低频度沟通并释放“我一切都好”的信号,却会将在某个节点的真实心境与心思“埋”在发布、点赞、评论或收藏具体短视频中。
对子女而言,碍于身在异地或工作繁忙等因素,“常回家看看”也许不太现实,打电话问候也是浅“言”辄止。在此情形下,子女若能以短视频为切口,了解老人的生活细节、兴趣爱好、情感需求,显然有助于精准地了解老人的生活状态与实时需要,有益于减少代际沟通障碍、涵养亲情厚度。
说到底,“不能日日陪伴,也要时时关心”,该是善待老人的应有之义。老人在哪,关心就该跟到哪。借助数字手段增进对老人数字生活与精神需求的了解,就是种数字增能的新型孝道表达与亲子联结。这内含的基本要求是:对老年人触网,要多些理解,少些排斥;对老年人“埋”在短视频中的情感表达,要多些关心,少些嘲讽。(文/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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