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狗阵》:以克制而诗意的方式,截取一段真实的人生
中新网北京6月18日电(记者 高凯)待迁的西北小镇,茫茫戈壁,一个处在人生低谷的人,一只独立有尊严的流浪狗……电影《狗阵》的讲述由此展开。
由管虎执导,彭于晏、佟丽娅领衔主演的电影《狗阵》日前正式于中国内地院线公映。该片在第77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中荣获“一种关注”单元最佳影片,主演狗狗小辛也斩获了“狗狗金棕榈评审团大奖”,此番正式上映,受到颇多关注。
继《八佰》等成功的商业影片后,对于自己此次再度创作作者型作品,管虎在日前接受本网记者采访时表示,“我不想拍一个所谓的‘故事’,在这部戏里我们有一个铁打的原则就是要‘截取一段真实的人生’,呈现对一个人生命中的一段时光的记录,尽全力收起所有主观视角”。
在《狗阵》中的那座十余年前的西北小镇,刚假释出狱的二郎(彭于晏饰)重归故土,面对偏见与防备,迷茫于该如何开启新生活。迫于生计加入打狗队后,他救了一只流浪黑狗,而也正是在和黑狗的相处中,二郎感受到生命本身的尊严,获得了重新出发的勇气。
或许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不愿意被触及的角落,面对自身、面对周遭变化的迷茫,《狗阵》以粗砺荒凉又克制而富有诗意的方式呈现出的这一段时光,或令观者感受到蕴藏在其间的某种生命真相。
从《斗牛》中的奶牛,到《老炮儿》中的鸵鸟,以及《八佰》中的白马,动物在管虎的作品中多次被运用,起到升华人物情感的作用。
“这一次的黑狗是一个真正的很具体的角色,与人完全对等,它是一个独立生命体,它和人之间,是两个孤独的生命互相慰藉,从排斥到互相帮扶唤起生命力的这个过程”。管虎说:“其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很有力量感的动物性,它属于生命本身,但随着社会角色的扮演,慢慢地就被尘封了。”黑狗身上,迷茫的二郎感受到了久违的动物性,纯粹的属于生命本身的尊严,而这,最终成为“再出发”的勇气。
“二郎和黑狗仿佛一对镜像共生的关系”,正如某位海外影评人所言,“一人一狗两个流浪的灵魂找到彼此,温暖和残酷的呈现都恰到好处。”
在《狗阵》中,远景的拍摄手法被大量运用,使得人与动物的关系在广阔的背景中得到凸显。这种几乎完全放弃近景与特写的手法模糊了人物的主体地位,突出了二郎与黑狗的情感联系和命运的相似性。管虎表示自己此次着意于拿捏一种客观中性的视角,与此同时,他希望创作者的主观情感表达能不着痕迹地自然呈现,“从摄影到美术,等等,导演就不能横加干涉了,你要静静地去观察,给到观众主人公的生命体验”。
谈及《狗阵》中的众多动物演员,该片出品人兼总制片人梁静介绍称,此次在片场狗“演员”达到上百条,“狗狗的数量几乎快跟现场工作人员的数量差不多了,我们专门搭建了三亩地的狗舍,并有二三十位负责照顾它们的工作人员”。
对于文艺片的制作,梁静表示,“我觉得有表达的、能够让人思考的电影,不管市场环境如何都应该做。”
在管虎看来,此次拍摄《狗阵》是一次酣畅淋漓的创作,“和动物一起,虽然确实需要更多的耐心,但是它们经常会在镜头前给出意料外的惊喜。”
《狗阵》是彭于晏和管虎的第一次合作,在片中,彭于晏一改往日形象,粗犷寡言,入皮入里地演绎出了西北青年二郎。谈到这一颠覆性选角,管虎称,彭于晏身上有股“狠劲”,有种内敛的勇气,皆与人物十分契合。
对于二郎这个角色,彭于晏表示自己收获颇多,“他几乎不讲话,这种前提下要如何表演,是个挑战。我开始会想为人物特别设计一些表演细节,但是最终呈现出来的,还是经过了不断调整后留下的最自然的东西”。彭于晏直言,在此过程中,他发掘到自身内里的很多东西,“对自己内心认知或者说是行为有了更深的理解”。
在彭于晏看来,二郎从黑狗身上感受到的力量,是“活在当下”,“动物不会想那么多,它们活在自己当下的生命里,活在直觉里,二郎感受到那种纯粹的直觉”。事实上,此次拍摄彭于晏还有一层意义,他在电影拍摄完成后,领养了片中的三只流浪狗,其中就包括“主演”黑狗小辛,“这也是我最重要的收获之一”。
在戛纳,彭于晏第一次看到《狗阵》的成片,“二郎用摩托车驮着受伤的黑狗回到自己的住处去,突然间山上出现了几百只狗,齐齐望来,形成‘狗阵’,那一幕真的震撼到我。”
对于这一桥段,梁静坦言是“最难”拍的镜头之一,“我们全部实拍,想要那么多狗同时达到某种一致的状态非常难,所以基本是一条拍几只,然后再换另外几只来拍,一直这样重复、叠加上去,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谈及这“点题”的一幕,管虎表示,“人生其实全是阵列,身边往往就是同样一群人活跃在你的生活里,生活模式也会被逐渐固定下来”。在《狗阵》中,除了讲述二郎与黑狗的相互救赎,也通过二郎与镇上不同角色的相遇展现了真实丰富的人物群像。充满隔阂却默默关心的父亲,注定只能相伴一程的灵魂知己,因意外过失结下怨忿的仇家,还有在至暗时刻伸出手的挚友……二郎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阵列”中将何去何从,或是影片的核心之问。
在《狗阵》片尾,打出了这样的两行字幕:献给那些再上路的人们;谨以此片纪念我的父亲(管虎的父亲,知名演员管宗祥在2023年1月13日去世)。
“人人都在‘阵’中,但我们其实又希望生命有所改变,身体里的动物性被唤起,能否‘破阵’,再一次出发,这是我想通过这部电影来表达的。”管虎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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